信仰的铭记
导语
柏博士为国立台湾大学学士,硕士,康奈尔大学博士。1999-2015任职于维吉尼亚大学,从事生物医学研究及教学。1990年他在康奈尔大学查经班信主受洗,参与校园事工,1992年参加使者华人差传大会蒙召献身。2012-2015年担任使者董事会主席。2015年7月专任使者总干事。柏博士在繁忙的系列讲座之余,接受《心版》同工的采访,讲述了信仰传承在他个人生命中的见证和对教会的挑战。
问答
Q1:您在主日崇拜中分享“甩不掉的信仰”的信息,和“跟从、影响、繁衍”的短片,给了我们很多启发。对于年轻人流失于教会以外的问题,您如何形成这样独特的视角?特别当您说到,您的儿子在给您的父亲节卡片中写道要效法您,随即改正要效法您所效法的神的时候,更是深深打动我们的心。
柏博士:过去两年我有幸拜访许多的华人教会,看到华人教会所面临一项极大的危机:就是教会老化,年轻人流失,可是却束手无策。于是,教会事工习惯性地持续进行,没有停下来重新思考和检讨教会的发展方向。虽然圣经提供了基本的原则,但是落地式的神学实践却是教会兴衰的关键。于是我尝试跳出传统解经的框架,分享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解答。我们于1999年来到维吉尼亚州,起初参加一间小型的华人教会,聚会地点是在一间大型的美国教会。美国教会的儿童sunday school口碑极佳。每逢主日敬拜,华人弟兄姊妹们可以安心地将子女们带到儿童sunday school教室,交给老师,再去参加中文成人的主日学和主日崇拜。2000年开始,美国教会推动全家一起敬拜,儿童sunday school后孩子们和父母一起在教会的大堂敬拜。当时我们在华人教会聚会,孩子听不懂中文,可是他们在美国教会主日聚会期间又没有成人陪伴。于是我和妻子就轮流陪伴孩子们参加美国教会的主日敬拜。经过这样聚会一段时间之后,给了我们许多的启发,其中之一就是全家一起聚会的属灵传承。当时我的大儿子即将进入青少年期,我开始思考第二代的属灵成长与教养问题。我们决定不坚持中国人的身份与文化传统的礼教,让子女们自由地在美国主流社会里发展,可是要培养他们以福音为中心的世界观。
于是2001年我们决定离开华人教会,开始正式参加美国教会的聚会。我们加入美国教会,其实是在进行跨文化的宣教,不仅是我们要融入美国教会,也要让美国的弟兄姊妹来认识我们这一家中国人。2003年我开始教导青少年sunday school,发觉身为第一代来美父母,带着中国的世界观看待美国孩子,而美国青少年带着他们的世界观看我们。我察觉到东方父母心,西方儿女情,东西两种文化如同拔河般地把我们子女往两个相反的方向拉,而中间的绳索就是他们的灵魂。我发觉这个差异后,更积极投入与参与美国教会的事奉,让我能更深刻的进入美国教会的文化情境中。经过8年的努力,一直到2009年,教会才呼召,按立我这位华人成为他们的仆人带领者。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我不要求他们参加SAT补习班、中文课等等,但是我要求他们坚持参加周三和周日的青少年活动,并且在青少年团契服事,成为中心的仆人。上帝也祝福他们与他们的学习。我们的家训宣言很简单:爱神、爱人、服事两者。也建立了六个爱神爱人,表里一致等柏家行动纲领。当时我们经常邀请华人学生学者来到家中,用爱宴与团契来服事这一批的华人知识份子。孩子们看见,也会帮忙接待。对每一个孩子上大学之前,我都会耳提面命的告诉他们:我不会介入他们大学的专业选择,但是他们所选的专业要能够服事神、服事人。
我就简单的介绍他们的成长经历。大儿子在康奈尔大学双主修政府与经济,大三下学期,在国务院助理国务卿办公室做实习生,大学三年级的暑假则成为一位参议员的幕僚,在国会山庄的办公室工作。大学毕业后,他参加了“为美国而教(Teach for America)”非营利组织,被分发到阿肯色州,在全美国最穷的一个郡之一的高中教授数学。阿肯色州有278所高中,他所在的高中排名第275名,99%的黑人学生,100%的免费营养午餐。在这所高中教书两年之后,他说他自己感觉好像老了十岁。他的经历也打破了我的迷思,包括中国的传统士大夫观念与教育至上的理念。2017年,他从法学院毕业,现在最大的热诚,是以设立合理的公共政策来造福弱势族群。我的小儿子在大学原来是主修高中教育,后来认为男性的小学老师太少,年幼孩子更需要父辈的榜样,所以将主修改为幼儿教育。在大二期间,他发现大学附近有很多墨西哥人,而多年来他在中美洲短宣与暑期实习,练就了一口流利的西班牙文,于是他又双主修对外英语(English as Second Language, ESL)。在研究所进修期间,在当地的公立小学任教,在课堂上用西班牙文教墨西哥人的孩子英文,帮助他们尽速地适应英语的课室环境。研究所毕业之前,又告诉我,他有心要以大学的外教老师身份,到中国宣教。于是在2016年,他加入了一个宣教机构,前往中国一个大学任教。现在回想,他小时候在家里看到的都是大陆的留学生与访问学者,他虽然没有认真的学习过中文,但是他看见我们的服事,让他受到中国文化的薰陶与影响,促成了他后来进中国宣教的心志。
我们的第三个孩子是女儿。2017年大学毕业之后,拿到两份聘书,一份工作是全职和全套福利,另一份工作是半职,没有福利。她选择了后者,因为可以照顾中东难民与弱势族群的孩子,因为她学的是营养学,可以帮助他们安排营养午餐,这是她的热诚。我不是在夸耀我的孩子们,而是要说明,小时我们教导他们要爱神爱人,服事神与人,成年之后他们都走上服事的道路。这是我所说的信仰传承。我的牧师曾说,我们离灭绝只有一代人的时间。这个危机一直存在,不是今天的教会才有,上一代也有这个危机。但是在世代传承中,神一直与他的教会同在,因为教会的磐石是耶稣基督,在他的护理中,教会得以安稳学习面对各种艰难与纷乱。只要我们跟从效法祂,孩子们看见,就会效法。
Q2:可能是时代的因素,和我们是第一代来美的原因,缺乏安全感有关系?
柏博士:我在维吉尼亚大学任职期间,有时候会接到大一新生的父母打来的电话,询问我能不能鼓励他们在大学念书的孩子去教会。照例我会询问这些孩子们的属灵背景,父母们通常会回答,他们的孩子在教会长大,年纪小的时候,会参加聚会和主日学。到了高中因为课业繁忙,要考SAT,申请大学,还有球队,游泳队,音乐比赛等课外活动,每个礼拜天时间忙不过来,就不去教会了。我会说:某某弟兄姊妹,既然你已经告诉孩子,如果要准备期中考、期末考,你可以不去教会;游泳或校队练习如果和青年团契的时间冲突,你可以不去团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在过去的18年当中,你已经教导孩子,哪个重要,哪个次要,建立了他的价值观。您怎能预期我在五分钟之内,一通电话,就让他来到教会聚会呢?等我话说完,电话的另一端是一阵死寂的沉默。听说在一些地区,孩子上了某某很优秀的大学,有些父母心里还是会很难过,因为子女的同学们被他们心目中最顶尖的学校录取了。这种攀比心态在华人社群中比比皆是。
我们从自己家乡出来的第一代迁徙父母,亲身经历过补习班,高考或是大学联考的升学竞争压力,对此深恶痛绝,可是来到了美国却摇身一变成为虎爸虎妈,子女不能输在起跑线,总要一次到位,从小学、初中、高中不同阶段,努力让他们进到更高档的学校。把孩子送进同样的磨坊,不是极为讽刺吗?为什么呢?因为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面临强大的竞争压力,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升学主义,严重扭曲了性格的成长,心灵的创伤,导致缺乏安全感。我们的父母身上没有得到的成就感和显赫感,转而寄托在我们身上。等到我们大学毕业,出国留学,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因为过去的伤害没有愈合,就会把亚裔品学兼优的样板,加诸在我们的下一代,来满足我们的期望。于是我们开始住在富裕地区,关心房子的学区,子女的学业表现,AP课程,课外活动,SAT,申请大学,进入籐校。结果,家庭的亲情关系出现矛盾,信仰和生活有很大的落差。身处北美华人精英型的教会,我们这群拥有高等学位的父母,希望孩子从事医师、律师、工程师这种工作有保障,安稳的职业轨迹。可是不经意的将自己的孩子当奖杯来炫耀,将他们的灵魂献在世俗祭坛上焚烧。
所以,孩子信仰的流失不是一夕之间,是我们身为父母,却没有活出以上帝为中心的生活。因此,我鼓励弟兄姊妹,我们需要在神面前安静下来,反思我们带领孩子的道路方向是否正确?我们所灌输给子女的价值观是否合乎神的心意?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只要我们悔改认罪,重新审视过去中国人的士大夫价值观,我们可以走一条蒙福的道路,我们的儿女才会从世俗价值枷锁的綑绑中释放,离开这个世界洪流里辖制我们的错误导向。我过去二十几年教养子女的实验结果还没有出来,因为,他们在效法我们,要等到我的孩子如何带领他们的孩子,我才会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们也会把这样的信仰传承给下一代。
Q3:华人教会的讲台信息和牧长同工,应该怎样揣摩上帝的心意,作属灵遗产的传承?
柏博士:这是我的负担,是从潘霍华牧师(Dietrich Bonhoeffer, 1906-1945)的著作得到启发。潘霍华牧师的年代,正是在二次大战前夕,希特勒利用日耳曼民族年轻人的狂热活力,赢得他们的心。在当代的氛围下,潘霍华牧师大声疾呼,教会的首要使命不是去赢得年轻人,而是专心传讲神的道。而年轻人的责任不是去改变教会,而是聆听神的道。这是一个掷地有声的提醒。教会赢得年轻人,不是因为要用年轻人的青春活力来防止教会老化;而是应该让年轻人认识神话语的宝贵,让他们的生命因为遇见基督与他的福音而得到彻底的反转,自然成为教会的肢体。
至于如何明白神的心意,传承属灵遗产?我认为在这个充满人本思潮,人际纷乱,我们要停歇奔跑的脚,依靠圣灵所带来的反省、进行心灵的沉淀。我建议教会同工们举行退修会和禁食祷告,在神的光照之下,反思Lexington这个教会在家庭服事,青少年事工的前瞻方向。我们计划决策时,不要让对活动的专注胜过在圣灵中传讲圣言的庄严。在评量事工成效时,数字固然是客观评估时的依据,但毕竟是一群数字,有时会制造出成功的虚幻假象。因为教会是涉及人的生命光景,因此要关注的是青年人灵命的健康,有更多生命改变的故事被传述,而不是统计数字成为报表被彰显。
我举个例子。我在维吉尼亚的教会是个有丰富属灵资产的教会。她曾经派出宣教士Lottie Moon(慕拉第,1840-1912)前往山东的第一位女性宣教士(1873-1912)。因为山东饥荒,她将自己的存粮与弟兄姊妹分享,导致自己营养不良,被送回美国疗养。在返回美国途中,于圣诞节前夕病逝日本。因此,为了表彰她的牺牲奉献精神,美南浸信会的跨国宣教基金是以她的名字来命名。这是个富裕的教会,是美南浸信会的旗舰教会,教会建筑外观优雅,大堂内部设计庄严肃穆。很多服事项目都行之有年,聚会时间掐得精准,运作中规中矩。这个教会在1990年代每个主日约有1000多人聚会,2000年聚会人数减少至800多人,2014年我担任执事会会长,当时聚会人数大约是600多人。我们对人数下降的现象做了调查,结果发现,儿童和青少年事工与家庭事工是教会事工的传统长项,可是18至28岁的年轻人只占教会聚会人数的5%。虽然教会临近大学校园,但是大学生却不来这里。我在执事会会长任内,曾经在预算委员会上挑战我的38位执事和教牧团队。我说:我们教导弟兄姊妹们宣称我们是一个宣教的教会,年度预算是1百50万美元。维吉尼亚大学有两万名学生,是一片广大的宣教工场,可是预算提案中,校园事工经费编列只有$850,传达的信息是教会事工的焦点不在青年学生身上。我于是做了个示范,在黑板上画个十字,四端标上“直接”、“间接”、“教会外”、“教会内”,然后把所有预算项目,经过分类将它们放在四个区域里。所得的结果是90%的预算经费是用在教会内部,直接受惠的是主内弟兄姊妹(例如:主日学、老人团契、音乐敬拜等);可是用在教会外部,让非信徒受益的经费,只占总预算的极小部分,例如:中美洲的暑期短宣(可是参加者需自行募款,教会提供小额的补助),校园事工,流浪汉的餐饮服事。
我心中不胜嘘唏。在光鲜亮丽的教会建筑之下,事工依旧照着90年代的辉煌时期而行,教会不知道正在经历无声的年青人出埃及记(silent exodus)。24年过后,年轻人流失,才赫然发现整个年轻世代的根基已被世俗潮流掏空。许多年轻人失去了理想和梦想,可是教会却坐失良机,没有栽培基督徒学生,为上帝国度成为一根蜡烛、一把火,去照亮黑暗的角落,把真光和温暖带给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每年成千上万的华人离乡背井,远渡重洋,来到异乡,开拓新天地。许多北美的华人,在华人教会遇见基督,个人的生命被福音的大能所翻转,教会成为他们属灵的家。身为华人第一代的教会,面临崭新的趋势与时代挑战,更需要回顾地方堂会的历史,寻求神设立本地教会的特殊使命,然后在立足的土地上,继续向后来的华人宣教。但是我呼吁教会,要时常做属灵体检,特别是行之有年的事工,在一切如旧的情况下变成巡航模式心态,是危险的警讯。我的美国教会就是殷鉴。
Q4:柏教授,谢谢您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给我们语重心长的这一番话。但您是如何以一位学者的身份,从理性上接受上帝的存在,到完全委身于基督,在使者协会的全时间服事,这其中的心路历程、和上帝的带领如何?
柏博士:这是一段很长但是充满恩典的过程。正如我在讲座中所谈及的铭印(imprint),小鸭子一出生,认定在它面前最早出现的人或动物为父母,一举一动都从他/它学习;在我信主之初,也遇到一位对我灵命烙下印记的基督徒属灵兄长,就是陈农瑞牧师。他在我信仰的历程中扮演了主要的传承角色。陈牧师于1977年从台湾大学物理系毕业,在1979年来美国纽约州立大学水牛城分校(SUNY at BUFFALLO)攻读物理学博士,1987年毕业之后在康乃尔大学从事生物物理博士后研究。1989年7月份我来到康奈尔大学读博士,在一次家庭聚会中认识陈农瑞牧师。当时我不是基督徒,接受邀请参加查经班与主日聚会,生命被福音的大能所翻转,于1990年由陈牧师为我施洗。在接下来的一年之间,定期在他的带领下,使用圣徒装备的教材,操练门徒的生命经历。两年后他接受上帝的呼召去纽约州建道神学院进修,同时在“伊的家(Ithaca)华人宣道会天恩堂”全职传道。他的决定对我产生极大的震撼。我刚信主,不明白什么是神的呼召,他有机会回台大或在美国的大学教书,康奈尔大学也支持他的美国永久居留申请。这些我梦寐以求的机会,他却都放弃了,令我不可思议。可是神却借着日后的经历,让我明白什么是神的呼召。这个转捩点是1992年。
1992年,陈牧师建议我参加基督使者协会在1992年12月举行的华人差传大会。当时大会报名费和住宿费远远超过我微薄的学生奖学金所能负担。所以迟迟不敢报名。12月初他来到我的宿舍,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有800元美金,支付我参加差传大会的费用。那时他已经辞掉研究工作,全时间读神学,有两个孩子,教会支持他的年薪是两万元。可是他却愿意如此慷概奉献,将他的生命与资源倾倒在我身上,再度让我震撼。在1992年的华人差传大会,我聆听基督使者协会的创办人之一,周主培牧师,所传讲的信息,回应神的呼召预备自己日后来服事神。叫万事互相效力的神垂听我的献身祷告,为我预备了日后20年服事的工场与训练。1999年我来到维吉尼亚大学任职,认识了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教会的一群弟兄姐妹,他们在服事来自福州的1.5代(国内出生,美国长大的一代)青少年。这个年轻的群体,随着父母来到美国,还没有完全融入美国社会,中文仍旧流利。父母在餐馆工作,年底时生意最忙,而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在寒假期间却无所事事。为了与他们分享福音,数间华人教会就举办冬季的福音营来邀请他们参加。2003年,我受邀成为他们的专题讲员,这是我第一次在教会查经班、主日学以外的公开讲座。和孩子们分享信仰,深深觉得少年时代特别重要,信仰传承必须亲力亲为。至此,直到2007年,我每年都在冬季的福音营分享信息。每年营会这群年轻同工都给我不同主题:例如天堂地狱、理性科学、婚姻交友等,与年轻人分享。我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这些课题,就用做学问的态度,将这些题目,视为神给我的新研究领域。经过阅读经文,参考资料,分析整理,构建信息的内容。因为缺乏经验,表达方式不臻理想。经过尝试与修正,我逐渐掌握年轻人沟通的情境,了解他们的需求,他们也开始敞开心扉与我分享他们的内心世界。在2007年纽约市长岛石溪大学(Stony Brook University)学生团契,派了团契主席和同工前来冬季的福音营观摩,听见我的分享,就邀请我参加他们的福音营。于是在2008年3月,我第一次参加了以大学生为主的福音营会分享信息,以后每年都被邀请,直到现在。
神在这段时间给我最大的祝福是:我目睹大一、大二学生决志后,持续三、四年到毕业时他们生命的转变,再次印证我的确信:青年时期是一个信仰传承关键窗口。也是因为这14年的服事经验,我看到年轻学生就有一种无可救药的乐观,也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这是我最有负担的族群。美国在2008年经历经济萧条,各大学扩大招收国际学生。基督使者协会关注到大批中国大学生来到美国念书,在思考校园事工的模式来接触这批留学生。于是在2010年派遣同工来观摩石溪大学的学生福音营会。基督使者协会的同工在会中听见我的信息分享,就邀请我参加2011年10月份在基督使者协会举行的校园天机研讨会。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基督使者协会总部,与多位我所景仰的资深牧者,探讨当代校园事工的挑战与机遇。在研讨会结束之后,基督使者协会总干事周大卫牧师邀请我到办公室会谈,能更深入了解我的背景。我分享在康奈尔大学查经班的经历,和他父亲周主培牧师在1992年华人差传大会的信息对我的冲击,引领我回应神的呼召。周大卫牧师为此感谢神。
出乎意料地是,大约一个月之后我接到基督使者协会一位董事的电话,邀请我加入基督使者协会董事会。经由参加研讨会,让我明了基督使者协会多年来长期经营校园事工,装备华人学生学者与知识份子,于是我在2011年加入董事会参与服事,2012年11月我被推选为主席。从1992年在基督使者协会举办的差传大会领受呼召到 2012年带领基督使者协会董事会,经过了20年的时间。神对我服事的带领开始更加明确。2012年底, 总干事周大卫牧师接受董事会邀请担任会长职分,但是也要求董事会着手成立应聘委员会,物色下一任的会长。此后两年一直没有合适人选。2014年8月份周牧师在每个月的电话会议里询问我有没有考虑加入基督使者协会服事。我和我的姊妹分享这个邀请,谈到过去20年的服事,是巧合,还是神一步步的带领?我似乎开始领受到神在带领我全职的服事。2014年9月份,周牧师再度询问我的意愿,我回答再给我一些时间等候。一周之后我与我的姊妹参加一个家庭营会分享。到了营地,我感觉似曾相似,原来这正是2003年我第一次和福州青少年分享的冬季福音营的营地,已后就再没有来过。旧地重游,我站在大斜坡上俯视起伏的山丘,11年来的服事一幕一幕在脑海里浮现,让我真实地看到神呼召的脉络像山脊一样延绵不断。我还在挣扎,就像摩西在荆棘火焰前和神的交谈。营会最后一堂我要分享的信息,是雅各在雅博渡口和天使摔跤的内容。我想在腿瘸之前赶快向神认输,要不然就无法与弟兄姊妹们分享顺服神带领的信息。我于是和我的姊妹说,神在呼召我全职服事,我不能再与神摔跤。在2014年10月的电话会议,我告知周牧师,愿意加入基督使者协会的服事行列,为基督赢得这一个世代的华人知识份子。
于是2015年7月份我辞去大学的工作,接任基督使者协会的总干事职分。神的带领越发奇妙。2015年6月份我在南非的大学带领爱滋病的工作坊,接到一位牧师的邀请在2016年5月份带领一个大学城教会的福音营。我接受邀请,心想还有一年的时间,而且这是我在大学任教的最后一段时间,2015年7月份回到美国之后,就要立刻前往基督使者协会开始新的服事生涯。到了2016年5月份福音营日期临近,接到通知,才知道这次的营会场地,又是2003年冬季福音营的场地。营会的当天,同一个会场,同一个讲台,却是不同的会众。看着这一批的研究生与访问学者,我站在台上百感交集。回想2003年是以一个学者的身份开始我的服事,2016年是一个全职的仆人开始下一个阶段的服事。神似乎在那一天为我举行差派仪式,要我谨记神的呼召与重新出发的地方。已故的杨牧谷牧师在他所著的《基本信仰与超凡生命》这样写道:“基督教的信仰既有圣经的真理,个人的信念,内心的经验,外在的敬虔行为,它包含了上述四项的总和,缺一不可。有真理,更要有基督。是一种跟随效法基督以及实践耶稣基督命令的生活方式。”
回顾过去28年我生命的道路,我看到神带领所留下的指纹:祂把我带到北美,为我在查经班里准备属灵铭印的记号,开辟服事工场的平台,安排许多学习的机会,参与各样的服事。可是夜阑人静,回想生命中神安排了许多像陈农瑞牧师这样的属灵长者。他们不断为我祷告,以温柔忍耐带领我走向信心之路。他们将圣经真理的客观事实与在耶稣基督里生命更新的主观经历结合在一起。他们不仅拥有教义的真理,他们也追求信仰的实践。借着他们的榜样,让我认识基督和在基督里那种实践基督命令的生活方式,成为我的铭印。如今我生命的意义和目的,就是我要能成为下一代铭印的记号,激励他们顺服神的带领,成为这个世界所等待的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