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主恩深处……

文/刘国强
信主

我生长在北京,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气象台工作,单位待遇很好,一切都很顺利。1998年我太太赴美留学,一年后我停薪留职、以陪读的身份到亚利桑那洲的首府图桑会合她。后来自己也决定读一个计算机硕士,又重返校园。图桑是一个大学城,比不上北京的繁华,但小小的也颇有人情味。我到达不久,就参加了大学生团契的一些活动,认识了许多年轻人。大家一起唱诗、晚餐、交流,是个很温暖的团体。但那时我忙于学业,对基督信仰仅停留在有好感的阶段,没有深入了解。

到达图桑没几个月的一天晚上,我突然肚子疼,一开始以为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没当回事儿。到了半夜,疼痛加重,甚至得吃止痛药才能挺过来。折腾了一晚,早上似乎好了点儿,太太上学去了,我也硬撑着去了图书馆。看了会儿书,肚子又开始疼,而且越来越厉害,腰都直不起来了。我请身边人给太太打电话、并叫了救护车。医护人员立即给我打了吗啡针止痛,我就昏睡过去。事实证明是阑尾炎,而医院没有及时治疗,花了九个小时做一系列检查,病情又进一步发展为腹膜炎。一直到晚上才接受治疗。医生给我做了微创手术,在腹部打三个洞,把管子伸进去做了切除。虽然这样创口小,但炎症产生的积液无法迅速排出,要靠自身慢慢吸收,一直很痛,我也因此在医院住了七天。我和太太开玩笑说,我们扯平了,因为她生女儿时剖腹产,也住了七天院。

住院期间,学生团契的许多弟兄姐妹来看望我,还有美国人来病房传福音。那时我第一次听到“沙滩上的脚印”这个故事,很受感动。仔细想想,神真的是看顾我们。弟兄姐妹的爱心关怀就不说了;就在我生病前一周,太太刚考到驾照,真是及时,她可以开车来看我。神还借万物效力,让我们得益处。因为做学生,经济困难,我没买保险,住院期间常为医疗费用担忧。后来医院给了我们优惠,从两万多费用降到几千,但仍然超过我们的经济能力。神又派祂的使者雪中送炭,附近一个教会为我们募捐了一些钱,陈牧师特意给我们送来。我们又惊讶又感激,心想非亲非故的,这么大一笔钱,我们怎么报答人家呢?陈牧师回答说,不必报答他们,只要记住是神的爱感动他们如此行就是了。

这次生病,使我开始尝到主恩的滋味、也思索人生应当追求什么。2000年8月,我和太太一起在陈牧师任职的教会受了洗。还记得受洗后,教会的老基督徒请我们去餐馆吃饭。这和世界上的应酬截然不同,看得出他们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我们也深受感动,觉得在主里面的情谊,真是美好。

服事

2000年因太太的博士导师换工作,我们也随之搬到了亚特兰大。我又开始了家、学校、图书馆三点一线的生活,投入紧张的学业中。但我坚持去学生团契,也开始参与事奉,如领会、领诗等。那时基本上是主席安排什么,我就做什么,比较被动。

在亚特兰大的八年,神安排了许多见证人在我身边,让我看到美好的属灵榜样。学生团契的林长生、碧云姐,经常来探访我们这样的学生。他们有一辆运货卡车,帮助学生运家具,忙前忙后,不辞辛苦。我认识一个北京老乡,我们的生活经历非常类似。他信主后有感动,去念神学院全职事奉。这些人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我常想:生病时,我觉得健康是最重要的。然而身体好了以后,就开始在学业、工作上奔忙,对健康不那么在意了。人的一生,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2009年,我们搬到了北卡州,加入当地的华人福音基督教会。我们先在杜克团契聚会。和弟兄姐妹聊天时,谈到我会弹吉他,很多学生感兴趣。我就给他们开了一个吉他班,每次聚会完教他们。不久,教会筹划成立诗班,有人推荐我去诗班服事。当时我想,求神带领吧,就答应下来。几乎同时我又担任了执事,负责主日崇拜,协调安排翻译、诗班、崇拜小组的配合。太太经常说我是神经大条的人,答应的事就去做,也不担心能否胜任、或者结果如何。然而凡事有神的祝福,我带了几次主日敬拜,会众对诗班的反映很好,参加人数也渐渐增多。几年后,诗班已经非常稳定,在敬拜、特别聚会及短宣中发挥功用。

我也一直在音乐崇拜方面持续钻研。教会曾两次请了国内音乐学院的教授来培训诗班,我们负责接待,学到很多东西。我去参加福音大会时,特别留心敬拜唱诗的环节。如何选择圣歌、如何调动气氛、如何带领大家进入崇拜的心态。台湾的新心音乐服事团曾经到我们教会举行一次特别音乐崇拜,留下录音带等音响资料。我都借回来认真研究、反复听。除了吉他,近年来我又自学了钢琴、鼓、乐队指挥等。借着服事,神把我的潜能激发出来。连我自己都没想过,对音乐的一点爱好,能走得这么远,真是神的带领,感谢神。

试炼

2015年的一个周五傍晚,在行车中,我被后边的车子撞上,自己车子又撞了前边的车。当时感觉并不严重,但不久之后,我的视力变得模糊不清,拖了两周,越来越严重。我去眼科医院一检查,说是眼底出血,必须马上手术。打了麻药,并不疼,但看着长针扎进来、穿过眼球,进行眼底注射,实在是胆战心惊。手术去除了积血,又做了白内障手术,按说很成功;但我的视力并没好转。模糊的情形更严重,远处就不说了,我连近在眼前的手机屏幕都看不清,电话都无法拨打。

我本是天性乐观的人,凡事只看光明面。但那一段近乎失明的日子,我变得十分消沉。白天太太上班,女儿上学了,我一个人在家,什么都做不了。刚刚人到中年,还有半辈子呢,这个样子怎么活?像个废人一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觉得这样苟延残喘,毫无价值,又连累家人。太太工作非常忙,女儿大了也不需要我了,一个声音不时冒出来搅扰我,我不在了也许对她们更好、生活更容易。但是教会里关于生命的一些教导,比如生命气息在神的手中,不可杀人等等,一直是一个约束,帮助我安静等候。

那段日子,教会的弟兄姐妹常常来看望我,陪我聊天,希望我情绪能有所改善。黄长老一周两次,来家陪我一起查经祷告。我为他们的爱心所感动,也更多用神的角度来看自己的困境。经过大半年的幽谷,随着视力一点点恢复,我终于从抑郁绝望的心态中慢慢走了出来。今天回头来看,我们都是神所爱的,我们的价值不在于我们能做什么,而是我们神儿女的身份。每个人的生活中都免不了坎坷,有弟兄姐妹的爱心、牧者的教导、加上教会的扶助,我们才能在人生路上走得稳。正如主耶稣说过的,我们在世上有苦难,但祂已经胜过了苦难。藏身在主耶稣里面,我们有平安、可以面对人生的一切风浪。

因着这些经历,我也对教会的关怀服事特别有负担,希望把这份祝福传递出去。在关怀有需要的弟兄姐妹的过程中,我也常常被激励,感受到我们这个信仰的真实和宝贵。在这些经历中,神把我雕琢得更加柔和谦卑,和太太同心服事学生团契,更有耐心和爱心。我们效仿主,以父母的心,帮助年轻学生们认识主、信靠主,经历祂的信实恩典,进到主恩的深处。

作者来自北京,现居北卡,和太太一起在华人基督福音教会服事学生团契,并任关怀执事。